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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但看明月,莫问纷尘

修仙游戏满级后 文笀 9813 2024-06-03 12:30:34

鱼木并没有以大摇大摆的姿态回照云宗。跟着叶抚游历这些年来,她虽然不清楚个具体,但大抵是知道,自己注定要走一条很不寻常的路,难以再是个宗门的受大家关注的弟子。

之前在武道碑小世界,还在那猕猴王腹中时,她见到了照云宗的弟子,也并未选择去与他们打招呼。众人在武道碑前参悟天地道机时,她一个人闲游,也避免去靠近照云宗的弟子。

这并非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主,而是她挣扎的内心告诉她,总是要跟照云宗的经历告别的。

这次回来,是告别的。

她细细想来,发现叶抚之前催促着自己回照云宗,便是已经看透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叶抚是那样的,他总是能轻易看穿一个人。

循着照云宗山地的灵脉,鱼木一路向上,以潜行的方式,直达宗主山。她要去见宗主徐归星。

宗主山上很是清净,不大,但是很高。山顶有一方清澈的池子,中有莲蓬,下有游鱼若虚。低矮的云层在山顶下方一点,便将这山顶衬得更加出尘。一只颇具灵气的白鹤单脚站在池子旁边的大石头上,它看上去像是在休憩。

石头后面便是宗主府。说着是府,其实大小上根本称不上,倒更像是一个精修过的二层复式小竹楼。有郁郁葱葱的高山松木相伴,怎生看,也是一副闲云野鹤人士所居之地。

徐归星就在这里。他已经发现鱼木了。

从大石头后走出来,徐归星手里提着一副渔具和一个小凳子。他支起凳子,坐着便开始拾掇钓鱼的活计。

鱼木从池子另一侧走过来。

“六七年了吧。”徐归星轻声说。他似乎怕吓走池鱼。

鱼木点头,“上次离开,到现在快七年了。”

徐归星笑了笑,“你现在是大人模样了,气息也沉稳内敛许多。”

鱼木坐在他旁边,两只脚伸到池子,但没够着水。

“年龄到了,自然是得变的。”

徐归星看着池子里的游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鱼木,笑道:

“小鱼儿总归是要长大的。”

“长大分两种。一种是被人钓出池子,一种是自己跳出去。”

“我很高兴,你选择了第二种。”

徐归星话落,一条鱼儿上钩。但他并未拉钩。

“这一池子鱼,我钓了几十年了,但从来没钓起来过一条。今天是第一回。”

鱼木抬头问:

“为什么不钓上来?”

徐归星笑道:“我又不吃鱼,钓上来还得放回去。”

鱼木一笑,“那你是等这些鱼褪凡化妖自己跑掉啊。”

“能自己跑掉,我是一定不会阻拦的。”

“为什么?”

“因为它们本不长在这里。”徐归星嘴角微微扬起,“那这里就不该是它们的归宿。”

鱼木说:“我也是一条你带回来的鱼咯。”

徐归星摇头,他看着远处的云雾。

“你从来不是谁带回来的鱼,只是陷入迷途了。迎月,林迎月当初是想给你取名林渔的,但后来又给你改成鱼木了。”

“为什么改?林渔很不错啊。”

“她觉得当初的你像一条失去了水的鱼,茫然且无助。”

“那也可以叫林鱼。为什么改成鱼木?”

徐归星神情变得有些伤感,“现在想来,大抵是她那时便心有所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鱼木稍稍沉默,她清淡的双眼里光彩浅而不明。

“她觉得自己离开后,我便木无所依不成林,对吧。”

徐归星勉强一笑。

“只能是这般了。”

鱼木深吸一口气,她笑了一声,把低沉的阴霾扫去,“又觉得叫木鱼太奇怪了,干脆颠倒一下,成了鱼木。”

徐归星无奈地笑着摇头。

“师父果然是个有趣的人。”鱼木想着记忆里师父那总是透露着狡黠之光的双眸。

想着想着,便虚起了眼。果然,总会想着,便难以忘却。她低声问:

“师父她,是怎么死的?”

鱼木的声音很平淡。看上去听上去,只是在随意地问这个问题。

“心里有魔种。”

“什么魔种?”

徐归星摇头,“我寻觅了许久,也找不到答案。但那确乎是魔种了。”他看看了看鱼木,欲言又止。

鱼木缩回双腿,双手环抱。

“师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顾虑我的。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徐归星有些恍然,他记得自迎月师妹死后,鱼木便再没叫过自己师伯。今天再次叫起,看来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他沉默片刻后说:

“我跟师兄一致觉得,跟你有关。”

鱼木颤了颤。她紧咬着嘴唇。

徐归星等着鱼木平缓了才继续说:

“虽然你是迎月捡到的,但当时我也在场。我看到了那个场景。你一只巨大的银色虚影状的手放在雪地里,那时你蜷缩成一团。那只银色的手消失后,你的师父靠近你。靠近你的一瞬间,你身上涌起一缕黑色的雾气,擦着她的肩膀飞向远处消失了。我想,她心里出现魔种,跟那缕黑色的雾气有关。”

鱼木眼神恍然,不知在看着哪里。听着徐归星这么一说,又想到叶抚说的一点关于自己身份的事。她基本也就明了,师父的死,果真是跟自己有关的。

徐归星愧疚地说:

“怪我当初,对迎月的事太过疏忽了,没能及时注意到她的变化。”

鱼木低声说:

“只是因为我……”

徐归星摇头:“不,或许因你而起,但一定是与你无关的。”

他清楚地记得,当初迎月师妹之所以冒险去靠近鱼木,只是因为鱼木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了她,而她看到了鱼木那如同初生婴儿般至纯至净的双眼。

鱼木看了看徐归星。她知道,徐归星是以为她在内疚。实际上,她不只是这般,还真的清楚,师父林迎月之死的源头极可能在于叶抚说的,自己的“失误”。

她不知道那个“失误”到底是怎样的,但迫切地想要去知道。她认为自己必须要给师父之死一个完整的交代。不论到底是不是自己一手造成,起码要清楚,师父真正意义上到底因何而死。

这是鱼木这趟回来的目的之一。她想清楚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想法难以去跟徐归星述说。徐归星只是照云宗的宗主,师父的师兄,自己的师伯,只是个喜好闲云野鹤般生活的修仙者,没有更多身份了。他对师父林迎月之死的关注点只在于当初没能及时注意到他的师妹的情况,因此而愧疚。

鱼木也清楚,自己不能把更加复杂,牵扯更多的事再带给徐归星。他没法去理解和对付更多了。

在心里明了这些后,鱼木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留了。

她便站起来说:

“我要走了。”

徐归星早有预料,并未惊讶,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舍。

“你要去跟其他人道别吗?”

鱼木摇摇头,“就不必了。再出现,我也只是会加深在他们脑海里的印象而已。”

徐归星笑道:“你在武道碑排名第一,足够让人记一辈子了。”

鱼木没说话。

“放心去吧,去做你自己的事。不要担心这里,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徐归星吐出一口气,他看上去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鱼木本可以一走了之,但她总还是不愿像个屠夫,操起快刀便一刀了断。她说:

“我是跟着之前那位公子的。”

徐归星问:

“就是那位让正神俯首的前辈吗?”

“嗯。”

当初那一幕至今在徐归星记忆里占据很大的分量。他无法去参透那位前辈分毫,也没法想象更多可能了。他只是点头。

“那我放心了。”

鱼木转过身走了几步,然后停住,又说:

“我跟着他,能找回我本来的身份。”

徐归星笑着点头:

“我能猜到。你总是有着自己清晰的目标的。”

鱼木吐出一口气,再没说什么,顺着山地灵脉离去了。

这宗主山上,重归宁静。

徐归星看着一池子鱼许久,幽幽呢喃:

“什么时候,才会有第二条跳出池子的鱼儿呢?”

……

……

平日里闹腾的鱼木,难得沉默了大半天。

叶抚时不时转过头去,笑吟吟看她一眼。她每次都是以微笑回应。

这次,叶抚不只是看她一眼,问道:

“如何,时不时更像知道自己身份了?”

鱼木皱着眉问:

“你监视我吗?”

叶抚笑道:

“你都快把事情写在脸上了。我要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会让你回去吗?”

鱼木努努嘴,“真没趣。”

“怪你自己咯,像张白纸一样。以前你哪里是这样的。”

“那以前我是哪样的?”

“以前啊,你就是一肚子坏水,刨开你的心,估计得比全天下最黑的东西还黑。”

“不至于吧……我根本没想过什么坏事啊……”鱼木很不满叶抚这么说自己。

叶抚笑了笑:“那是现在。”

“总之不可能!我就是最可爱的,最善良的,最美丽的好姑娘!”鱼木傲娇地扬起下巴。

“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说得我在随波逐流一样。”

叶抚摇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才符合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鱼木好奇问。

“笨蛋呗。”

鱼木恼火道:“你耍我!”

叶抚哈哈大笑几声。

两匹马带着两人,飞快地在南方的草原上奔跑。

直到某一刻,离了树冠之地,见着远方的海岸线后才停下来。

鱼木抬头遥望高空上那一抹绯红色。极南的天空上像是嵌着一块琥珀,琥珀周围流转着绯红的云彩,那些云彩里面便是一座座浮空城。

“那里就是你说的战场吗?”

“那只是第一个战场,之后会陆陆续续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们就是要从那儿去浊天下?”

“嗯。”

鱼木眼中闪烁好奇的光芒,“也不知道浊天下的人长什么样。”

“跟我们差不多的。环境的影响虽然有,但不至于改变种族。”

“听说浊天下很危险。”

“你怕危险?”

“当然不怕。”

“那不就得了。”

“我在想啊,我们随意穿过战场,真的好吗?”

叶抚说:“那里在被当作战场前,首先是个通道。”

“我们直接骑马过去?”

叶抚笑笑:“那你要不要见识一下两座天下的战斗嘛。”

“不耽搁时间的话,想看看。”

“时间是你我最无趣的东西。”

“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

小红和小白,脚踏虚空,朝着战场奔去。

“哦对了,公子,我改个名怎么样?”

“改成什么?”

“林渔。树林的林,渔夫的渔。”

“随便你,你的名字你做主。”

“啊,真的?”

“当然啊,怎么还怀疑起来的。你还怕我不让你改啊。”

“……嗯……算了,还是不改了。”

“怎么了?”

“鱼木也蛮不错的。”

“别想太多。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感觉会出错的。”

“你也只能跟着感觉走。”

“行吧。”

“但看明月,莫问纷尘。”

“听不懂。”

“……”

……

……

“师姐,这么多人,还是算了吧,我们想个办法潜伏过去……”

“潜伏?那不是只有软弱之人才会做的事吗?我叶扶摇岂是软弱之人?”

“但那边真的好多人啊,万一被抓住了,我们就完蛋了。”

“放心,我的眼里,只有一万种过去的方式,没有万一被抓住的结果。”

“可真的好多人……跟沙子一样。”

“你说对,他们跟沙子一样不堪一击。”

“我觉得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毕竟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相信我,直接正面莽过去。”

“不要,那太危险了。而且,我信不过你。”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

“我们要是再不快点,你心心念念的曲红绡就要出大问题了!”

“什么!大问题?”

“嗯,我们必须要去救她。”

“你这副表情……不会是糊弄我吧。”

“肯定不会!”

“可……”

“再纠结,就要出问题咯,你可想好啊。”

兰采薇看了看远方末人那如同星空一般的布阵,又看了看旁边一点都不着调的笨蛋美人,脑海里冒起从中州赶往这里的几个月来,被她坑过的悲痛往事。

这几个月里,因为师姐那疯子一般的奇思妙想的主意,自己被鲨鱼吃过,被深海巨人锤过,被空中猛禽啄过,被龙宫虾兵蟹将追过。师姐她总是能在一万种完全的路里挑一条最危险的,然后一头扎进去,让自己饱受折磨。

兰采薇算是清楚了,叶扶摇只是想做一些看上去很帅气的事,而每次都是她帅气,而自己受苦。

本来,兰采薇已经打算这次如何也不听叶扶摇的蛊惑了。

但终究敌不过一句“曲红绡有难”。

兰采薇纠结了半天,问:“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之前……”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叶扶摇一副看淡前尘,展望未来的模样。

“行吧……冲吧。”兰采薇妥协了。

“那准备好咯,抱紧我!”

兰采薇抱在叶扶摇腰间。

叶扶摇看也不看其他的,猛地冲向天外的“星空”。

在一众末人与各族将领的眼里。是一道璀璨的光在战场分界线另一边爆闪而起,陡然间驶过漫漫虚无的长空,朝着这边冲来。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敌袭的时候,那道光就已经撞开了末人们组成的防线,还直接撞碎了浊天下的壁垒。

众人目瞪口呆望去,只见浊天下的结界壁垒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从那个窟窿里冒出愤怒的声音:

“叶扶摇!叶扶摇啊!你有这么大本事,之前我被鲨鱼咬,被巨人锤的时候,怎么不帮我!”

“呃……你不觉得你狼狈逃窜的样子很可爱吗?”

“笨蛋!蠢货!变态!你这是畸形的爱!”

“嘿嘿嘿嘿……”

师染番外 昼与夜

黄昏是夜与昼的相遇。

……

师染今儿个变了,不穿黑也不披红,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身青白裙,丝带飘飘,绸缎晃晃。她指定是为这天做足了准备,连站着的姿势都变了,没个王样,也不逼人。

她站在扶手前方,以赐天楼为背景,微风吹拂着。借着光,显青黑色的长发飘扬。风大了,满头长发就是垂不下的旗帜。

“吭。”

叶抚在她身后咳了一声。她立马转过身来,满脸笑容,洁白的牙齿和黄昏下的惊煌城和谐辉映。赐天楼下的惊煌城繁华得没个边,黄昏刚来,还不见夜幕落下,就张扬地点燃了所有辉灯。辉灯密密麻麻,像是湖中发光的水草。它们飘起来,快的慢的此起彼伏,浮在半空中,成了一片光幕。光幕将繁华照得更加明晰。

惊煌城永无黑夜。惊煌城的繁华永不落幕。

“我以为你不来了。”师染腰肢抵在扶手上,手撑着,软绵绵地站在那里。

“我也以为我不来了。但我还是来了。”

“你过来。”师染轻声呼道。

叶抚走到她面前。她好看的样子更加清晰了。好看的眼睛,好看的眉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她全然是为了好看而长成的,就连左眼角下那一点泪痣都是精心生长的。

师染便又转过身,望着繁华的惊煌城。

“我不想当王了。”她声音慵懒。

“累了?”

“嗯,累了。”

叶抚看着湖海一般的辉灯群,问:“你不怕繁华落幕吗?”

“我看遍人族从萌芽到鼎盛,从鼎盛走向衰亡。想来,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云族大抵也看着这规律了。”

“你是云族的王,你还站在这天赐楼上,云族就永不衰亡。”

“我的时代总是要落幕的。”师染眼中泛着奇异的光,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叶抚从来都知道,师染不是自私的王。她当年率领云兽一族,正面击败人族,赢得了大势,点亮了云族的文明大道。她当年全心全意为了云兽一族,今个,也是全心全意为了云族。

“你想立新王吗?”

师染摇头,“云族从来都不姓师,云族也不该有王。”

“或许没了你,云族会更快凋敝。”

“那说明云族不配拥有大势。一个种族,一个拥有天下大势的种族,如若全看了一个人,那是失败的。我希望让云族香火延续下去的是不断充实,不断纠错的文明符号与思想文化,而不是某位王。该有不动摇的信念,该有前进的动力,该有纯洁的纲领。”

师染认真说完后,又轻快地笑起来,“或许,没了我,云族会有更多可能。”

叶抚没有回答她。

他看着惊煌城。惊煌城繁华依旧。

师染双手离开扶手,丝毫不顾及形象,撑了个懒腰。她将自己最好的体态展现在叶抚面前。

“不说这些了,弄得一点氛围都没有。”师染仰头,认真看着叶抚。她瞪大眼睛,瞳孔莹莹,如有清泉在里潺潺流淌。“话说回来,我到底是该叫你叶抚,还是叫你‘零’。”

叶抚转过头去,“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好的相公。”

叶抚微微一愣,愕然看着师染。

师染嬉笑连连,“你说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嘛。”

“也不是让你占我便宜啊。”

“你这家伙恼火得很。让我开心开心不成?”师染很是不满。

“不成。我是有原则的。”

“呸!你要是有原则,当年会让你那几个学生轮流送死?会让东宫现在也不肯见你?会让第一使徒为了你甘愿枯萎?会促成或者的出现?会让摆渡人孤苦伶仃,生生世世不得离开时间长河?”师染越说越激动,“你这家伙真是气人!认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固执,薄情寡性,谎话连篇,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有那么糟糕吗?”叶抚弱弱地问。

“糟糕透顶!没有比你更糟糕的了!”

“那你还让我来……”叶抚眨眨眼。

“你!”师染憋红了脸,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转过头去暗骂:“混蛋。”

“消消气,消消气。”

“别安慰我。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叶抚笑笑,“那成,我先走了,你冷静冷静。”

“你敢!”师染一把拽住叶抚,狠狠瞪着他。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今儿个是你的主场嘛。”

“这还差不多。”师染露出胜利的傲娇表情。

她迈开步伐朝楼下走去,“跟上。”

叶抚听话地跟在她旁边。

天赐楼很高,楼梯一环接着一换,很绕。不过师染很喜欢这种设计,直愣愣地上去下来,她觉着实在无趣。

“过些时候我打算去找白薇。”师染边走边说,“给你说些好听的话,指不定她就愿意见你了。”

“没必要为了我——”

“谁为了你啊,我是为了她。你可是一手摧毁她所有努力的混蛋,但她偏偏又爱你爱得要死。这放在那些民间里叫什么来着?虐恋?我看来啊,苦的只是她了,你就是个混蛋。要是给你们的故事写成书,成千上万读者都得给她打抱不平,扎小人咒你,上香拜神许愿你早些死了。”

“别这么说我,太过分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哼!知道过分了?当初欺负人怎么不想想。”

“唉,我还以为你是唯一懂我的。我那真不是欺负人,她太想当然了,早些时候还好,劝得住,到了后面都快疯魔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你被胡兰杀死那天,她都快伤心死了好吧。我承认,那是唯一的办法。但你不该当着她面死啊”

“……这么想,我当初是有些过于理性了……”

“唉,算了,都是以前的事了。”师染举手挽住叶抚的手臂。

叶抚吓得连忙躲开,“男女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个屁!”师染瞪着叶抚,生拉硬扯地挽着他,“这是我的地盘儿,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行吧!我今天就委屈一下了。”叶抚勉为其难地说。

师染咬牙切齿,“可恶,你连骗我一下都不肯了吗。”她直直地看着叶抚,眼中满是情绪。

师染生平第一次觉得想哭,鼻子有些发酸。

叶抚也不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见着师染真的生气了,真的委屈了,他哪里会得寸进尺地去欺负人家。

“呼——我不想欺骗你。”

师染别过头去,“这回,你再骗我一回吧。”

叶抚不忍心见到这位辉煌万世的王如此卑微。他在来这里之前,就预料到会这样,所以一直纠结到底要不要来。到最后,他始终是明白了师染对自己的感情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不来就变掉。他也清楚,因为古老云兽的特性,师染比任何人都要爱自己。她真的是彻彻底底献出了自己所有的爱。

但她越爱,叶抚越是不敢接受。她不像白薇。白薇真的是那种说不爱就不爱的人。若真是让白薇死心了,没有人能去挽回她。说来,白薇现在只是处于情绪最低谷,简而言之就是自闭了。

“今日骗你一回又作何?待到天明了,剩满心的空落落。”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师染恨死叶抚了。

叶抚无奈叹息,“好吧,我今天彻底依你了。”

师染白他一眼,“这不就得了吗。便把我想得那么复杂。你跟白薇都是那种容易想多的人,但凡你们有一个人像我一样,哪还有那么多矛盾。”

“别说了,我又快觉得对不起她了。”

“你本来就对不起她。”

“……”

师染贴靠着叶抚在环形楼梯上缓缓走动。天赐楼的设计很巧妙,站在楼梯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能一眼看到惊煌城繁华的辉灯群。

氛围是好极了。

师染望着外面的天空,微微发了会儿呆,然后说:

“我有些想念三月了。”

叶抚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能见到她吗?”

“一定能的。”叶抚肯定。

师染点头。她心里清楚,叶抚比任何都要想念秦三月,比任何都想要再见到她。

但三月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等她回来了,一定,一定要和她一起走遍天上每一颗星星。师染无比期待那一天。

他们下了天赐楼,走进惊煌城。

从每个人身旁经过,在每一盏辉灯的照耀下发光。他们是繁华里一抹美丽的剪影。

“叶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是我的生辰。”

“所以你特地挑在这一天叫我来吗?”

“那些书上不都说了吗,生辰要跟重要的人一起过。”师染停下来,抬头望着天上的辉灯群,“叶抚啊,以前我都是一个人。除了还在读书的时候有小以陪我,其他时候,我都只是像这样,抬头望着天,不管晴雨,反正只是看着。”

“那时你在想什么?”

“我想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为什么?”

“因为,星星永不孤独。”

师染静静地看着辉灯群。也会透过辉灯群,看向遥远的天空。叶抚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脸庞很清瘦。她不是那种高挑挺拔的身材,所以某些时候远远看着会觉得有些像少女。一个人站在人群里,也还有几分落寞清冷。

“师染。”叶抚忽然开口。

师染看向他。

“生日快乐。”叶抚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烟花棍点燃了。

烟花棍闪烁着不那么绚丽的花火,但全然映在师染眼中了。

师染接过烟花,蹲了下来,认真看着花火闪烁,她脸上的光彩随着花火的光变化。叶抚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

烟花快要燃尽时,师染忽然抬起头望着叶抚:

“叶抚,你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我吗?”

叶抚点头,“有。”

“什么时候?”

叶抚笑着说:“现在。”

师染开心地笑了起来。

烟花熄灭。夜幕已尽。黎明的第一缕光穿过云层,照在他们的身上。

……

黎明是夜与昼的告别。

叶抚番外 你应该看向远方

叮叮叮——

叮叮叮——

来电铃声响个不停,将叶抚难得的清梦敲了个稀碎。他困倦地翻了个身,不情愿地伸出手在床头柜摸来摸去。

他抓住手机,微微抬起头,眯开皱巴的眼睛,也不见着来电显示是谁,就接了电话。

“喂。”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

听着声音,叶抚睡意全无,抓来枕头靠在床头上。

“嗯。”他轻声回应。

“叶哥,我们见一面吧。”

叶抚沉默着,没有回答。

荀琳琳,他的前女友。两年前因为观念不和,分手了。她的脸庞在叶抚脑海中缓缓浮现,逐渐变得清晰,清晰到每一个细节他都见着了。

荀琳琳的面孔两侧以挺直的鼻梁为界,犹如镜中的倒影,划出完美无瑕的弧度,在他脑海中映射出光彩来。他始终记得她那细长的黑色双眼,如同书法大师的一笔勾勒。

“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想见你。”对方说着,顿了一下。

叶抚能听到对方吸气的声音,丝丝缕缕,断断续续,听上去有些紧张和激动。

“我只是想见一下你,没有别的事。”

叶抚起身到床边,拉开窗帘。布满了窗户的雨痕清晰可见。

“外面雨挺大的,算了吧,或者,我们可以通视频。”

对方稍稍沉默后,又问:

“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我辞职了,这段时间都有空的,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然后说说——”

“没必要。”叶抚重复一遍,“真的,没有必要。”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能听见沉闷压抑的呼吸声。

叶抚能够脑补出荀琳琳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使劲儿缩着鼻子,抿着嘴的。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她每次努力控制情绪都是这样。

过了大概一分钟,重重的吐息传来,“叶哥,我通过了肯金思团队的考试,就要去南极洲了。”

叶抚微微一笑,“那恭喜你,离你的梦想更进一步。”

“你真的……为我感到……高兴吗?”

“当然,你的梦想是了不起的,我为你感到高兴。”

电话那头悄无声息,持续了半分钟后,忽然传来抽泣哽咽声。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不理解,叶哥,我真的不理解……明明你也是赞成我的,为什么你要跟我分开?”

即便是隔着电话,即便已经两年未见,叶抚依旧像是在她身边一样,清晰地感受着她的情绪。

“你有了不起的梦想,但我没有。”叶抚缓声说。他眉头稍稍跳动,似有不忍,但立马又压下去了,“荀琳琳,我无法忍受与恋人分隔那么远,那么久。我无法过着每日每夜思念你,担心你的生活。你是了不起的,你真的很了不起,真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轻而缓地说:“但我是个平凡人。”

“呜呜……”

荀琳琳说不出话,只是哭着。

她哭了许久才说,“叶哥,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期待你从南极洲归来那一天。你很了不起,真的。”

“叶哥……”

“再见。”叶抚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他没再等对方说些什么,挂断了电话。

但,他坐在床头,看着前面的墙纸一动不动。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肯把手机放下。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等荀琳琳再给自己打过来?等自己缓一缓然后打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没有响起,他也没有按下拨号键。一切在沉寂之中远去。

他偏头看向窗户,透过没有拉紧窗帘的部分往外看去。下雪了,知冬市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蒲公英般的飘絮从天上落下,像是天上人的赐福,也像是哀恸。他极目望向远处,想要在那灰蒙蒙的天边看出些什么来,想一眼看到遥远的南极洲,看那里动人且冻人的景色。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还记得,那天应该是节令上的大雪。

荀琳琳早早地起了床,在梳妆镜前休整。他还睡在床上,翻过身,裹着被子,眯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她。

她笑了笑,说要去面试。

他问,肯金思团队的面试吗?

嗯,她说,肯金思团队的南极洲考察项目,要进行一共三轮面试,为期两年,这是第一次面试。

他一下子没了睡意。南极洲考察项目?

她笑着转过身,还坐在凳子上,腰肢扭过来一半,姿势很好看,像正在梳妆的舞台剧演员。她的确是个演员,在大学时期,他经常在舞台下,往往是在第一排,近距离地欣赏她的表演。

是啊,南极洲,我很向往那里。她开心地说着。你会支持我,对吧。

他转过身,平躺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南极洲啊……遥远,神秘,寒冷,危险……

他起了床。荀琳琳已经打扮妥当,一如往昔,穿着一身青蓝色。她作为舞台剧演员,即便是在日常中,也始终带着一丝优雅从容,同时也是保守且谨慎的。她喜欢表演舞台剧,却不喜欢过分展示自己,这很矛盾,但符合她的性格。

她从不穿高跟鞋,即便她的每个朋友都告诉她,她的身材很好,应该试着穿一穿的,当是一种体验也行。她没有过。

这没有原因,她似乎只单纯地不喜欢。

你跟我一起去吧。她说。你在外面,我就不会紧张。

他以感冒头痛拒绝了。她在临走前,还不忘烧好热水,备好治疗感冒的药。

他目送她离开。站在楼上,透过窗户,他看着她走在雪地里。她转过身,看向楼上的他,开心地挥了挥手。冬天地她显得有些笨拙,厚厚的大衣外面还披了件挡风衣,脖子上围着他送的蓝白色围脖。她一直都喜欢蓝色和白色。她说,那是雪与海,是这颗星球上最极致的美丽。

她走出小区,雪地里留下她的脚印,长长一串,从单元门口延伸向看不透的雪雾之中。

一整个上,他都没有精神,坐在客厅里发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住的房子,太过空荡了。隔壁传来小提琴的声音,听上去是在练习《我之真爱》,是电影《乱世佳人》的主题曲。这首曲子很美,是梦幻且真实的,但似乎太多学习小提琴的人都喜欢用这首曲子来展现他们“高超”的技巧。隔壁的这位“音乐家”便是如此。他记得音乐家练习这首曲子很久很久了,却依旧没有什么长进。这使得他曾恶意地猜想,这位音乐家一定没有“真爱”,或者没有看过《乱世佳人》。否则,不会演奏得那么糟糕。

荀琳琳成功通过了第一轮面试。

她很高兴,刚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拥抱住他。她激动地说,是他给了她鼓励,让她能够在面试官面前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手轻抚她显得娇小的背。他在心里想,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在荀琳琳耳朵里,似乎隔壁音乐家那糟糕的《我之真爱》都变得十分动听了。可他听来,却更加糟糕了。

在厨房里,他莫名地感到一种难以咽下的苦闷,不同于以往内心思绪翻覆所衍生地烦闷。这比较像是一种沉思,对于荀琳琳和自己,以及隔壁音乐家糟糕的《我之真爱》的沉思。平时里,最细碎的琐事,比如厨房窗下黯淡的冬日阳光并不温暖,他都在以着十分认真的态度沉思着。削土豆皮时,带着泥土气息的外皮被剥离,发出滋滋丝丝的声响,慢慢汇聚在水龙头下,在黯淡的阳光照耀中,犹如坠落的银河星辰。

这种烦恼,在他和荀琳琳躺在床上时,用言语与动作挑弄其对方欲望时;在书房观看干净而清晰的文字时;在阳台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听荀琳琳絮絮叨叨的抱怨时才会短暂消失。

但他始终烦恼着。

有一天,他下了班,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到市博物馆,在那里呆了三个小时,也不看手机,就只是在里面,从一件件承载着“文化”、“历史”、“艺术”的收藏品旁经过。脚步声让他感到安心。

离开博物馆,打开手机时,有七个未接电话,全是荀琳琳的。

看着手机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知道,自己终于该说出那句话了。

我们分手吧。

荀琳琳以为这是他的表演,是从网上学来的段子。她调皮地在他身上寻找偷拍用的摄像头。她一边打趣,一边在绕着他转来转去,到处翻找的样子很可爱,还像是大一刚进校园笨拙地拖拽行李箱的样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什么都没找到,开始有些慌张。在哪儿,你的摄像头在哪儿?是在抖音和快手上学来的段子吗?叶哥,你说话啊。叶抚,你快回答我,回答我好不好。你是在骗我吧,你肯定是在骗我吧。一定一定。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工作没做完在加班吗?叶抚,说话,你快说话啊!她的优雅全都不见了,显得那么笨拙与小气。

我们分手吧。

隔壁音乐家的《我之真爱》又响了起来。

总是喜欢夸人的荀琳琳捂着嘴说,好难听,好难听,不要再拉了……好难听……

她像一只溺水的小猫,声音幽咽恐惧。

为什么?她哭着问。

他说。你喜欢吃甜腻提拉米苏,你喜欢听闹哄哄的相声,你喜欢看动物世界,你喜欢穿青蓝色的衣服,你喜欢看北斗七星,你喜欢企鹅,你喜欢海豚,你喜欢冰川大海,你喜欢冲人眨眼睛,你喜欢闭上眼冥想,你喜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你不喜欢芥末,你不喜欢头发太长,你不喜欢红色的衣服,你不喜欢酒桌文化,你不喜欢各种应酬……

她不是傻子,听他说了那么多,总会是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了。

对不起……她哽咽着道歉。

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道歉,毕竟错的是他。但她就是忍不住道歉了,因为太过依赖,人就变得卑微了。

离开的时候,她穿着身酒红色的大衣。那天,雪停了,出了很大的太阳,虽然太阳并不温暖。他依旧记得,她拖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那棵香樟树下回首凝望的模样。

自始至终,叶抚都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

荀琳琳坐在候机厅里,等待着旅途的开始。她要先去到美国,然后跟随团队一起乘坐科考船前往南极洲。

她脖子上围着那条蓝白色的围脖,大概是习惯了,即便这是前男友的,她也没有丢掉。衣服颜色依旧是她最喜爱的青蓝色,像是布满极光的远空。

思考着,她在思考着。

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去思考,叶抚为什么说分手。

即便是现在,她依旧没有想个通透,只不过逐渐有些能够理解,叶抚应该并不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才提出分手。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或许已经没有去追寻的必要了。

像一场风,吹往远方。

她期待着成长过后的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希望那时,一切如旧。第七卷 浊天下

作者感言

文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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